返校
返校
周一早上，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，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晚在帐篷里发生的一切。高言的体温、他的气息、他手掌的触感，还有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细节，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身体记忆里。 我用手臂遮住脸，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。*我到底在做什么啊...* 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高言发来的消息："昨天拍的日出照片，发你了。" 我点开图片，是山顶的日出，金色的阳光像一层薄薄的火，铺满了群山。照片拍得太好，好到我愣了几秒，嘴角竟然不受控地往上翘了一下——原来高言也能拍出这么美丽的摄影。 可那点轻飘飘的开心很快就被我自己摁了下去：越美，就越像在提醒我霞光之前的黑暗中发生过什么；越美，就越像他在等我给一个回应。手机屏幕停在对话框里，我的手指悬着，明明只要打两个字就能回过去，却像被什么卡住了——我们之间已经不是“随便哈哈一下就过去”的关系了。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太久，连自己在发愣都没意识到。 “李洛你在看什么呢，笑得这么开心？”小文的声音突然响起。 “啊？我有笑吗？”我像被抓包一样，手一抖就把屏幕锁了。 “有啊，傻笑了好一会了。”小文意味深长地看着我，“爬山那么开心啊？发个朋友圈分享一下呗。” 对啊，朋友圈。我打开微信，选了几张风景照，配文："终于在山顶看到日出了！爬山虽累但值得????"我犹豫了一下，没有没有发有关高言的照片或者提到他。 点击发送后，我盯着屏幕看了一会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，为了压下这种感觉，我决定下午去躺工作室画作业。 刚坐下准备调颜料，身后就传来一个让我瞬间分心的声音。 "李洛，”他唤我的名字。 我甚至来不及想“他怎么会注意到我”，嘴角就先一步想往上扬，连手里的调色刀都顿住了一瞬。 我猛地回头，李泽熙正趴在我身后的画架上，手臂随意搭着，嘴角带着那种标志性的笑容。 "昨天去爬山了？" 他一开口，我那点刚冒头的雀跃却像被冷水兜头浇了一下。脑子里“嗡”地闪过高言发来的日出照片、那一晚的触感……一瞬间，我竟然生出一点不该有的心虚，像做了坏事被当场点名。 "啊...嗯，是的。" "看起来真的很不错啊。"他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下，"你认识别的专业的同学啊？" "欸、你怎么知道？"我紧张地问。 "周末早上在校门口看到你们了，上学期和土木的跨专业课和他上过。"李泽熙侧过头看着我，眼神里有些玩味，"你们在约会？" "不是！"我脱口而出，声音大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，"就是普通朋友，高中同学。" "是吗？"李泽熙笑了笑，"那还好。" 那还好？这是什么意思？我愣愣地看着他，大脑一片空白。 "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多聊聊，"李泽熙转过身面对着画架，开始布置画布，"你配色很柔和，但整体效果又不会太灰，越看越有内容……我每次都忍不住多看一会。" 我的脸腾地红了，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。李泽熙居然会赞赏我的作品，是客气……还是？ "我...我也...呃"我结结巴巴地想说些什么，却发现自己完全组织不出语言。 "一会一起吃个饭吧，"李泽熙看着我，"就我们两个，怎么样？" "啊？好啊！"我几乎是立刻答应了，完全没有思考。 李泽熙满意地笑了，"那一会你饿了，告诉我。" 他回到自己的画布前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始摆弄工具。 可我握着笔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。明明是最熟的画室、最熟的味道，偏偏因为他坐在旁边，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。我不敢总看他，只能把视线钉在画面上，假装认真找色阶。 可每一次余光扫到他，心跳就会乱一下。 我在心里反复确认：他刚才是约我吃饭了吧？就我们两个。不是我听错，脑子里一片混乱。李泽熙约我了，我暗恋了这么久的人居然约我单独吃饭了！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啊。 但不知道为什么，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，像是做错了什么事。 食堂 我也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，直到手腕酸得发麻，才后知后觉地抬头——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去一截。 我刚把调色板和画笔随手收进包里，在画室中搜寻李泽熙的身影。 李泽熙像是算准了时间，倚在门边看我着我：“走吗？” 我“嗯”了一声，背上挎包跟着他往食堂走。一路上我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他下午那句“饿了告诉我”，像怕自己当时是幻听，只能装作看路，偶尔用余光偷偷瞄他，心跳乱得不像话。 "你想吃什么？"李泽熙侧头问我，嘴角带着笑意。 "啊？都...都可以。"我克制内心的害羞，故作无所谓的说道。 "那去二楼吧。"他自然地说道。 我们端着餐盘在靠窗的位置坐下。食堂里人不算多，昏黄的灯光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。我低头扒着米饭，不敢抬头看他。 "你这次画的作业真的很不错，"李泽熙突然开口，"构图也很有意思。" "真的吗？"我惊喜地抬起头，"我还以为画得很一般..." "不会啊，你的色感一直很好。"他的眼神很温柔，"我一直都有在关注你。" 我的心脏狂跳，脸烫得不行。李泽熙说他一直在关注我？这是真的吗？ "话说，爬山感觉怎么样？"他问道，"会不会很累。" "还好啦，风景很美。"我笑了笑，"不过确实挺累的。" "和那个男生关系很好？"李泽熙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，但我总觉得有什么深意。 "就...高中同学，很久没联系了，大家都不陪我去，他好像一直有徒步的习惯，这次正好一起去，就当抱大腿了。"我解释道。 "嗯。"李泽熙点点头，也没再继续追问。 我们继续吃饭，他偶尔会说一些画室里的趣事，或者聊聊最近看的展览。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会发光，手指会不经意地在桌上比划，那种艺术家特有的气质让我看得入迷。 "李洛，"他突然叫我的名字，"能不能教我你的质感塑造技巧，以后我请你吃饭。" "好...好啊！还有这种好事。"我几乎是脱口而出。 "那就这么说定了。"李泽熙笑了，那种和煦又迷人的笑容让我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。 吃完饭，我们一起走出食堂。夜风有些凉，终于走到了宿舍楼下。 李泽熙淡淡的向我挥了挥手，"明天画室见。" "嗯，明天见！"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，心里充满了甜蜜和满足。 这是我梦寐都不敢求的场景啊——和李泽熙单独吃饭，聊天，就感觉像情侣一样。我几乎要飘起来了。 晚上从小卖部回宿舍的路上，我远远地看到了高言的身影。他背着双肩包，正从对面走过来，大概是从图书馆回宿舍。 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躲开，但无处可躲，这条路是回男生宿舍的必经之路。回小卖部躲着？已经来不及了，他已经看到我了。 "李洛。"高言停下脚步，叫了我的名字。 "嗯..."我勉强应了一声，视线不敢和他对上。 空气突然凝固了。我们就这样站在路灯下，相距几米，谁也没有再说话。 他似乎想说什么，嘴唇动了动，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。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是低着头，紧紧攥着书包的带子。 "那个..."他终于开口，声音有些沙哑，"日出的照片...你收到了吗？" "收到了。"我小声说，"很好看。" "嗯。"他点点头，又是沉默。 这种尴尬的氛围让人窒息。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，有太多想说的话，但都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，说不出口。 "我...我先回去了。"我终于找到借口逃离，"室友还在等我。" "哦，好。"高言侧开身，让出路来，"小心点，别摔到了。" 我匆匆从他身边跑过，甚至不敢回头看他。但走出几步后，我在转过拐角时还是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——他还站在原地，背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，看起来说不出的孤单。 我抿了抿嘴，加快脚步离开了。 心中呐喊道：对不起，高言同学，让我们的关系回到三天前吧！ 我一路几乎是逃回宿舍的。 推开门的时候，室友们还在各忙各的，有人刷视频，有人敷面膜，小文抬眼瞥了我一下，像是想问什么，又被我脸上的表情劝退了。 我含糊地“嗯”了声，随手把包丢到椅背上，爬上床，拉上帘子，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——像这样，世界就能安静一点。 但奇怪的是，当我放空时，脑海里浮现的却总是高言的身影——他在帐篷里看我的眼神，他抱着我时的温度，还有他说"从高中的时候就..."时那种克制的语气。 我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，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：我的身体记住了高言。 只要想起他，身体就会产生反应。那种气味、那种触感、那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，就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了身体里，挥之不去。 可是我知道，我不可能喜欢高言，我甚至不了解他，这么多年来虽然是老同学但也只是作为背景板的存在；不是一个专业，也没有共同话题，外貌穿搭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，性格也闷闷的。 ——只是气氛使然，对，那晚只是气氛使然。 手机又震动了，是高言发来的："下次还一起徒步或者爬山吗，可以多喊几个朋友一起" 我看着这条消息，手指悬在屏幕上，最终还是没有回复。眼神下撇，看到朋友圈多了两条消息，我点开看，是高言的点赞，和李泽熙的评论。 “下次带我一个????” 我看着朋友圈里所有点赞的人中高言的头像，犹豫再三，回复了一句“好啊！”便关上了屏幕，不敢去想更多。